北京师范大学幼儿园一百周年园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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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瑛:追忆我在师大幼儿园的日子
发布时间: 2015-03-25  


 1966年,我从重庆到了北京,那时我3岁,爱我的姥爷、姥姥离开了我,只有陌生的环境、陌生的父母。不久,我就开始上师大幼儿园了。

对于这个师大幼儿园,我自然是一点都不了解。我只知道想姥爷,每天上幼儿园就是哭。每天下午回家的时候,我都要在现在科技楼的路口坐一会儿,因为那时这个路口有一根高高的灯杆,我把那里想像成重庆的解放碑,在那里等我的姥爷。

不知道我哭了多少天。一天傍晚,我们班上的小朋友排成一排,坐在幼儿园一层西边的教室里。一个女老师出现在我们面前,她温柔地对我们说:“我是牛老师,小朋友叫我牛老师。”她就是牛素梅老师。我听到了她那柔柔的声音,心就化了。牛老师的话语,极大地抚慰了我的心,后来的日子,我在幼儿园适应得很快。班上的小朋友都喜欢牛老师,因为她对孩子们非常亲切。过了几十年,我心里一直记着牛老师那温柔的声音。

我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一直没有见过周南园长。十几年之后,我妈妈在路上遇到周南园长,周南园长问我妈妈,我的心脏病好了没有?这让我非常感动,我那么多年没有见过她,她怎么会记得我,还有我的病?后来,我从事了幼教工作,我向周南园长提出来要在师大幼儿园实习,周南园长马上同意了,她还说要为我专门提出一些题目,帮助我在实习期间做与工作相关的研究。后来,我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在师大幼儿园实习,周南园长的热心相助,让我长久不忘。

寇秀兰老师是我们中大班的主班老师,她教我们洗手,怎样蘸水抹肥皂,怎样用两只手互相揉搓着洗手心、手背、手腕。我还记得她用力搓手的样子。我现在洗手时常常会想到:这是寇老师教我的!她还教我们拖地,为我们讲解拖地的要领,让我们仔细观察她拖地的动作。记得有一天,中国登山队员登上了珠穆朗玛峰,班上有几个小朋友画了运动员登山的画,他们在高高的山峰上画上了五星红旗,寇老师把这几个小朋友的画高高举起,在班上表扬了这些爱观察的小朋友。

我还记得老师们讲的故事。区老师是一个年纪大的老师。她给我们讲了三个女儿赡养老人的故事。她紧锁眉头,用沙哑的声音讲述着,让我感受到了老人的心情。杨老师还给我们讲过陈永贵伯伯带着大寨人民修梯田的故事。

幼儿园的老师很多,有风风火火的宣清雅老师、温婉的赵忠敏老师、爱动物的景老师、做财会的田老师、托儿所的陈磊所长、还有食堂的爨伯伯,一些老师我叫不出名字,但是面庞都是那么熟悉。师大教育系的老师经常到幼儿园来搞课题。我还记得我上中班时曹琴华老师和老师们一起带着我们游戏。我后来上了师大教育系,周南园长又给我们讲幼儿园管理课程。

我上幼儿园时是文革时期,我们的父母忙于进工厂、下农村,没有时间照顾我们,很多小朋友上了全托。有一天吃完晚饭,杨老师带着我们全托的孩子在外面散步。突然,员工食堂那里来了几个人,推搡着一个戴高帽子、五花大绑的人,大喊着:“打倒***!”我们班一个小朋友看到一下子就哭了,因为那个戴着高帽子、被揪斗的人是她爸爸!杨老师赶紧说:“你哭什么呀!别哭!”还有一个小朋友,从东北老家回到师大幼儿园,身上长了虱子,老师还为她洗头。

有一次幼儿园搞了防空演习。警报响之后,老师让小朋友们都趴在幼儿园旁边马路两侧的排水沟里。为了路人行走方便,排水沟有个地方搭了一片水泥板。趴在水泥板旁边的两个小朋友,把头伸到水泥板下面,头以下的身体都露在外面,感觉这样很安全。老师们看了笑了起来,这真是顾头不顾腚!

有一阵子,幼儿园养了一只小猪仔,它刚来时在猪圈中跑来跑去,后来它逐渐长大,整天躺在自己的粪便中,一动不动。我们天天去猪圈看那只黑猪,叫它,隔着铁丝网用小树枝戳一下它。有一个春节,幼儿园杀了这口猪。猪肉自然是给小朋友吃了,食堂的大师傅炼了很多猪油,用一个大大的铝盆装满了。小朋友们都很惊异:一只猪身上能炼出那么多的油啊!

幼儿园一直让小朋友做力所能及的事,培养孩子们爱劳动的品德。中大班的小朋友每顿饭都要帮助老师去食堂拿饭,小朋友都争先恐后地去。拿饭的小朋友要跟着老师走过后楼的回廊,从食堂端着饭盆回自己班上。这些饭盆很重,我们有时端不动,会在路上把饭盆靠在墙上、放在窗台上歇一歇。老师还会叫几个大班的女孩子去给小班的小朋友喂饭。

幼儿园还组织小朋友吃过忆苦饭。那天,我们很早就饿了。可是到了十点多,买忆苦饭食材的老师还没有回来。小朋友全贴在二楼窗户的玻璃上向外张望。饿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!班上的老师告诉我们,老师要到很远很远的郊区去买麸子,所以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。一直到十二点多,买食材的老师才拎着口袋进了幼儿园大门。小朋友都高兴地叫起来。老师一遍遍地安慰我们:“忆苦饭就要做好了,就要做好了。”食堂的大师傅动作还真是快,一会儿饽饽就做好了。我们吃了加了柳树叶的饽饽,忆苦饭真是不好吃。

有一个冬天的晚上,老师让我们全托的十几个孩子起床,去参加文艺演出。老师带着我们穿着灯心绒的大棉猴(那时的儿童棉大衣),走过黑黑的大操场,到了北饭厅(现在的邱季端体育馆)。老师和我们把红宝书贴在胸前,在舞台上背诵了《为人民服务》。那天,我觉得不太爽,因为我们穿的是普通的衣服,而下一个节目是小学生演的舞蹈。他们都身穿绿色的军服,举着红旗,整齐划一,很神气的样子。

师大幼儿园一直坚持以游戏为主要活动的教育理念,我们每天都有较长时间的户外活动。老师让我们自己提出游戏主题,自己分配游戏角色,自由选取玩具游戏。小朋友有时自己折了柳枝编成“草帽”,自制一些小玩具。我们经常在绿园的土山上玩打仗的游戏。打仗时我们经常是“好人”一拨,“坏人”一拨。女孩子一般加入“好人”,负责救护伤员。游戏情节基本上是“好人”守山头,“坏人”进攻,“好人”冲下山头,与“坏人”肉搏,有“好人”受伤,女孩子背着“伤员”下火线,用小树棍假装给伤员抹药,再用手绢给他们包扎“伤口”。有的“伤员”胖一点,女孩子背着挺沉,走路一摇一晃的。“昏迷”的“伤员”挣扎着跳下来,又勇敢地冲进“肉搏”圈,战斗总是以“好人”胜利结束。有一天,总是当“坏人”的小朋友们觉得不公平,想换一下游戏玩法,由“坏人”守山头,“好人”进攻。那天,“好人”进攻山头的行动十分缓慢。我们“好人”才知道地势不利对进攻的影响有多大,怨不得“坏人”总是打败呢!“坏人”头目挥舞着自己用树棍做的小手枪督战,“坏人”们的气焰十分嚣张!突然,“坏人”头目喊了一声“冲啊!”他们冲下了山头,我们这些“好人”心里越来越紧张,眼看我们要被“活捉”了!“好人”的指挥员急了,他灵机一动,大喊:“装死!”我们这些队员连忙趴在山坡上!可是,可是……,我们是“好人”呀!我们装死?是不是显得太不勇敢了?我们应当一直是赢的呀!唉,那次我们“好人”输了,想起来都不好意思!大概在师大幼儿园的游戏太好玩了,让我在游戏中学到的东西很多,我在工作中一直坚持师大幼儿园的理念:让孩子们自由地游戏。

师大幼儿园的环境一直很好,有种着几棵高大枣树、有一扇大红色木门的前院,有工会俱乐部的旧址,还有苏联专家帮助建的二层楼,楼后面有回廊,和食堂、隔离室相连。幼儿园的二层楼上都铺着红色的木地板。师大幼儿园的暖气都有暖气罩包着,避免孩子烫伤,暖气罩上的洞洞是一个个小动物的形象,让小朋友非常喜欢。记得有一天,幼儿园的后楼突然铺上了厚厚的红色地毯。我们上楼时,非常小心,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心里感觉很温暖,我们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。在那个年代,师大幼儿园的设施设备都是最好的。

有一天,老师弹起了钢琴,让我们跟随钢琴的节奏,围着圆圈走步,那钢琴的声音特别好听!小朋友们做动作都很认真。过了好多年,我才知道这叫律动。这是我记得的唯一一次音乐游戏活动。

前几个月,我来到师大幼儿园,参观教师为孩子们创设的各种游戏区角,在操场上观察幼儿的户外活动,与幼儿教师们一起研讨幼教问题。园长、教师们的工作是那么精心,幼儿园的设施、设备考究,处处考虑孩子的安全和心理需要,这些都让我看不够,学不够。师大幼儿园的老教师都已经退休,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,老师们的音容笑貌都在我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重现。与老师们聊起我幼儿园时的经历,温馨又亲切。能够得到师大幼儿园老师的悉心教导和呵护,是我一生的幸运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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